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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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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出水鏡, 看著自己的臉, 帆影難以置信地看向四周。

眼下,蘇前輩在, 扶舟也在, 唯獨少了他自己?!

那豈不是說, 帶走了“異寶”也是自己?!

“我是帆影,錦瀾師妹!”

他擡手抓住錦瀾的肩膀。

錦瀾眼露迷茫。

“演、你接著演,還你是帆影, 你怎麽不說你是乾元山祖師爺呢?我還以為你們乾元山陣修一脈已經死絕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 人死了, 東西還在,你們這些不是玩意兒的玩意兒還拿著演上了,難怪你們說隨便查人呢,反正查來查去, 你們的帆影大師兄是在這兒的,到時候再來個偷龍轉鳳, 誰也不知道寶貝就藏在你們乾元山首徒的身上!真絕啊。”

另一邊有宗門的人與乾元山交好,還張嘴為乾元山開脫:

“冷師兄,你所說的大多是猜測,不如先問清楚這到底是是怎麽回事吧。”

“這事兒還不夠清楚?滄瀾界除了乾元山的歸舟道人,誰能用這種幻陣?難不成你們海神門也有星辰陣修不成?”

星辰陣修四個字一出, 全場皆安靜了下來。

來這海底秘境的多是築基修士, 年紀在百歲上下居多, 對於百多年前曾經讓無數人且羨且妒的星辰陣修一脈多有了解,自然也知道這一脈已經斷絕,估計剩下的東西,也就只在乾元山了。

如今星辰陣修的手段重現世間,要說這事與乾元山無關?別說這些修士了,怕是略知點事兒的孩子都不會信。

站在眾人的目光交匯之處,帆影轉頭看向四周。

短暫的慌亂之後,他鎮定了下來。

再看看自己的手,看看別人眼中自己的樣子,他知道,這是有人在告訴他,她回來了。

“斜月。”

他自己的聲音落在他自己的耳中,都是意外的輕。

錦瀾仍是在看著他,聽見他叫出了這兩個字,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大師姐?扶舟師弟……”

男人看向人群中站著的瘦高女子,大步走了過去。

手掌合攏後又分開,一柄水光凝結的短刀漸漸浮現。

破水刃法,乾元山大師兄不為人知的絕學,千錘百煉至今,卻極少現於人前,上一次,還是他奉命在沈霧淵殺人取眼的時候。

“若我是扶舟,那此人又是誰呢?”

說話間,他的水刃已經刺到了“蘇不愁”的身上,他清楚地記得,現在的“蘇前輩”是扶舟師弟假扮的,只要破了陣法,讓人們看見兩個扶舟,“帆影”其人,才會有一線生機。

不會被人們當成奪寶而逃之人。

“此人,自然是我啊。”

穿著黑色鬥篷的女子淺淺一笑,明麗矜貴的眉目之間卻是冷的。

她的一雙手瘦硬有力,強勁的靈力匯聚在她的手心中,牢牢地控制了那把水刃。

“你們乾元山的人真有意思,一會兒真一會兒假,對遠道而來的修士好像使盡了手段去護著捧著,有了事呢,又拿我們當了擋箭牌。敢情兒好事兒都是你們幹的,壞事一律找旁人?”

竟然是真的蘇不愁?!

帆影猛地瞪大了眼睛,繼而笑了,笑容中有點瘋癲。

“是了,既然有第一個陣法、第二個陣法,自然會有第三個,原來你跟她是一夥兒的?她在哪兒?讓她別藏頭露尾的,出來!”

“她是誰?”

蘇不愁有些疑惑。

站在帆影身後的冷進寶冷笑了一聲:“居然杜撰出一個不存在之人來當兇手,乾元山的弟子們還都有一身裝腔做戲的好本事。”

“冷師兄,你也別裝了,你是真不知道誰回來了麽?看看這幻陣,你敢不敢再刺我一次?還有、還有你們……”

帆影想說當年害死玉歸舟,多少人的手上都不幹凈,可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來,一陣劇痛在他的腰間炸開,讓他踉蹌著退後了兩步,跌坐在了地上。

冷進寶看著“扶舟”身側湧出的血,笑著說:“我敢啊,你可別說我沒敢啊。”

剛剛耳邊傳來了那人“盡管捅”三個字,他自然不客氣。

坐在地上的“扶舟”仍是“扶舟”。

錦瀾雖然嬌生慣養,可也不是會眼睜睜看著師門弟子受辱之人,雖然還沒弄清楚這“扶舟”為何自稱是大師兄,她還是出手扶他,並護在他的身前。

“冷師兄,我乾元山弟子可不是任由你欺淩的。”

冷大師兄無奈地說:“他問我敢不敢的,又不是我非要去捅的……”

錦瀾還要再說什麽,帆影卻抓緊了她的衣袖扯她。

“快走!你快走!快回宗門!”

在眾人不知不覺中與宋丸子交換了位置並身份的扶舟如今被宋丸子以陣法藏在了一旁,除了宋丸子,別人皆不見不聞。

“蘇前輩,錦瀾師姐身上有一件能尋寶的法寶,十分詭異。”

自己看著自己一身是血狀若瘋癲,這感覺著實太奇怪了,扶舟壓著心中的不適,輕聲說道。

“詭異?”

宋丸子幾步走上前,通脈境後期體修,一步一邁,隱隱有地動山搖之勢。

他們的頭頂,天光亮起,斑駁的水光照在了她的臉上,亦明亮,亦詭譎。

她慢聲道:“你們乾元山的人,一個也別想走。我幾次三番救了你們,還帶著你們一起尋找封了極品火靈石礦母的盤龍尊,沒想到你們卻上下串通一氣,不僅奪寶,還想要嫁禍給我。”

蘇不愁痛揍冷進寶之事早在秘境之中傳開,冷進寶一個聲名赫赫的金丹高手卻被她踩得猶如被掀了殼子的忘八似的不能翻身,那其他人想要敵過她,也是絕難之事。

她說了不準乾元山的人離開,一時之間還真沒人敢跟她唱反調。

除了錦瀾。

她還不明白,如此一串事情之後,他們乾元山都已經坐實了“奪走了火靈石礦母又不肯承認”,儼然成了眾矢之的。

帆影還牢牢地抓著她的袖角,忍著痛,瞪著她,傳音道:“你從師父那裏拿出來的東西,決不能讓別人看見,藏好!走!”

要是讓“那人”知道圓球之中有什麽,他的這些師弟師妹必會成為她怒火之下的祭品!

錦瀾卻在這一刻確認了眼前之人就是帆影。

“大師兄,你是大師兄!”

帆影卻由衷希望她沒有認出來。

因為越是這樣,錦瀾就越發不肯走了。

更何況,“蘇不愁”也不許她走了。

她要用這些人為質,去乾元山要個說法,怎麽可能放過掌門親女呢?

“我們現在秘境中找兩圈兒,要是他已經離開秘境,我秋水閣定要幫蘇道友上乾元山討個說法!”

此刻的冷進寶義正辭嚴,仿佛自己並非覬覦那寶物,只是要幫這被欺被騙的蘇不愁伸張正義。

人人都有將寶物據為己有之心,可要是誰真這麽做了,還被旁人察覺,也得提防被人殺人奪寶,各大宗門也是人,有奪寶之心,也有殺人之意,卻得扯一張光鮮亮麗的皮囊,將這心這意遮掩。

一如當年。

帆影還想說什麽,卻突然暈了過去。

乾元山的弟子都被看管了起來。

錦瀾餵帆影喝下療傷的靈泉水,小心翼翼地守著他,她從沒有落到如此境地,被人呵斥和關押,幸好,大師兄還在她的身邊。

“大師兄,你趕緊醒過來啊,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大師兄,為什麽你會說大師姐的名字?大師姐還活著嗎?”

錦瀾還記得大師姐,雖然大師姐出事的時候,她才不過二十出頭。

可她清楚地記得,乾元山上下沒有人不喜歡大師姐,就連她都覺得大師姐是個極好的人。

她是掌門的女兒,從小就受盡寵愛,可她覺得大師姐對她的好,跟別人是不一樣的,別人看見的是她爹,大師姐看見的是她。

後來,大師姐出事了,人們都說是大師姐不好,欺師滅祖、傷人道統……

她也看見過有師姐師兄在璀璨星河下輕聲低喃:

願那個一生為善的人從此星辰作伴,早入極樂至境。

很稀奇地,一百多年過去了,她都還記得那個在門派大會上突然拿出一枝碎星花給自己插在發髻上的大姐姐。

“師妹,你可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帆影不在,築基境圓滿的明波就是剩下這些人中修為最高的,她為人穩重和善,平日裏也與人交好,可因為她並非掌門一脈,錦瀾極少與她交集。

錦瀾只知道,這些年乾元山中也並非平穩無波,她爹突破不成,明波的師尊一直隱隱有奪權之勢。

她怕如果明波知道了躺在地上的“扶舟”是大師兄,可能會趁機害他。

“我不知道。”

抿了一下嘴唇,她說道。

站在數十丈外,以神識見識乾元山的弟子們,見錦瀾如此,宋丸子搖了搖頭。

掌門氣量狹小,把孩子也養歪了。

半日之後,帆影幽幽醒來,眼前卻只有一個穿著黑色披風的女子,身材瘦高,長發高束。

“大師兄,把我的眼睛交出來,我讓你的那些師弟師妹活著回乾元山。”

她轉過身,帆影看見了她臉上的眼罩。

“果然是你,宋斜月!”

“夜裏你第一次叫我名字的時候,我就在想,大師兄,修士的魂魄可能魂飛魄散,也可能引煞入魔,你就沒想過我有一天會回來,把該討要的都算個清楚?”

帆影沒有回答。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手和袖角已經變成了原本的樣子。

“你到底想幹什麽?”

宋丸子笑了笑。

……

兩日後,“蘇不愁”在秋水閣眾人幫助下押送著乾元山弟子們離開了秘境。

此時,乾元山首徒帆影背信棄義奪寶而去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滄瀾。

看一眼還暈在那兒的真正的扶舟。

宋丸子只等著這滄瀾界的風雨,被帆影攪動得更猛烈些。

要想保住乾元山的道統,就看他會把多少人扯下水了。

攙著“大師兄”,錦瀾一步步走得艱難,他們都被封了靈力,此刻與凡人也沒什麽不同。

“小心些。”

蘇不愁扶了她一把,卻只得了一個瞪眼。

錦瀾踉蹌著往前走了,在她身後,“蘇不愁”用指尖挑著一個鎏金的圓球,暗暗嘲諷道:

“這算是給我塑了個金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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